“子忧，你就有一点自知之明吧。”
正在我奇怪的时候，仲呈莫名其妙地这样说着，一边摇摇头，平齐的直发也随着抬起长篙再伸入水中的动作猛地一摆。
“这样的天气，再在船边弄一身的水，你是想犯一个月旧疾吗？”
……好、好像很有道理……
“还没有那么严重吧……”
面对伯仁立刻补充的质疑，我也只能这样回答了。再说，除了你和原兮，其他人都在外面，我待在里面像什么话？仲阳就在我旁边研究地图，季卢还在打理着那一堆破布包裹。
不过说起天气，今年降温的日子格外早啊。
现在的江水，即使不去触碰，都能感到寒意了。
“啊！”
……又怎么了。
我回头便看见发出声音的原兮坐在伯仁边上，依然没有完全睁开眼，但也稍稍睁大了点。
“我想起来是什么事忘了说了……我来的时候碰到安州的将领了。”
“诶？！”
这都能忘？！
而且还那么淡定！
“那人呢？”
我突然紧张起来的同时，伯仁也皱着眉盯着她问道。
“多半是回去了，我在路上把那两个家伙甩掉了。”
原兮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，稍甩甩自己末梢微蓬的栗色短发，十分简洁地说明着。
如果不是这种情况，这样淡然的态度我一定会认为她是道家的，可以形容为天塌下来都不怕的那一类人。
但是，很明显，对于伯仁来说子信的危险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。
“就算是那样也不能确定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，不过——”她瞟了原兮的横刀一眼，“说不定他们会去益州查。”
去益州吗？
也不知道师父知不知道这件事。如果似台还在安州做她的多重身份细作的话，应该会知道。
“唔……益州啊……那样……就不会被查出是主公派我来的吧。”
……应该。
不知为何，她最后还补充了这么两个字。
好吧，所以现在我们要更快了是吗？
草棚的阴影下，虽然有些不清楚，但我还是看见伯仁表面上还较为平静，手却将蓝色硬布的裙子攥得死死的。
伯仁现在还在为几年前子信和玄清的那个决定生气吧。
如果子信和玄清她们没有离开，到今天，我们还会在山里好好待着呢。至少，不会又有这些各种各样的事情了。
“那家伙还派人去楚州了，是吗？”
伯仁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我，嘴里的话却是在问原兮。
而我也丝毫不敢怠慢，刚触及伯仁的目光便老老实实继续划桨。既然我自己出来找事干，总不能又给她骂一通然后扯回去。
话说回来，原兮已经说过了，去楚州的人好像叫徐连来着。
“是啊。”
“看来玄清又有些麻烦了……”
接着我听见这样一句话，原本还以为是伯仁说的，片刻后才发现是我旁边将地图放在船头看的仲阳。
还真是悲观啊。
虽说我现在也很想这么说吧。
不过，再怎么说，玄清内心在正事上总比外表表现出来的成熟，应该不会乱来的。
“还好，林道不会把去找她的……徐连是吧？呃，不会把她晾在一边不管的。这点信义都没有，她这个州牧也别想干了。起码要派一支行动隐秘的部队去查探一下，不过不知道她会不会派玄清去……应该会的，这点对部下的信任都没有，她也别干得了。”
……话说伯仁你对人家要求真高。
但是说到林道吗……她能力不足的话，可是没法在州牧的位置上坐下去的，即使后面有大司马撑腰，地方势力也还是有些根基的。相比起鲁州牧和余州牧，林道要更艰难些，毕竟这两个能力不高的人后台硬得很。
……不，不能说后台，太难听了点。应该是家底厚，像宋朝那边历史上三国的那位袁绍四世三公的背景。
……虽然这两个人的家底主要在地方上。
……说实话我本来也有些背景的，不过现在有这样的背景好像不是什么好事。
而且……就是因为我和玄清的背景问题，伯仁才会宁肯待在山里啊。
我当然承认我也有些悲观厌世的情绪，但不得不说，这件事结束后如果我还活着的话，我也绝对不掺合接下来的事。
最好把玄清和子信一起拉回来。
这世道，真是找不到能好好活着的地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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